序章

 

這一天的夜晚無月空氣中瀰漫著危險的氣息夜晚的黑暗濃郁得化不開

男人站在密林中俯視著山腳下的村莊眼中帶著殺戮的狂色

他的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對著身後的人說「該是時候了。」

身後的幾個男人在接獲命令後,迅速地朝著山腳下的村莊移動。

 

悽慘的喊叫聲在這個村莊響起,在原本寂靜的夜色下更添了幾分淒厲,這群人見人就殺,就連老弱婦孺在眼前他們的眼皮也不曾眨一下,那些眼神比冰原更加寒冷,各個都覆上了冷酷、無情。

年僅八歲的墨妍心瑟縮在母親的懷裡,那些慘叫聲不斷的在她耳邊徘徊,她拚命的摀起自己的耳朵,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眼淚不斷的從她的眼眶落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一群人衝進村莊裡,見人便殺,血,好多的血從人的身體流出來,她還來不及尖叫,父親便一把抱起她,將她帶回家裡,要她和母親絕對不要出門。

然而慘叫聲不曾間斷,她可以想像有好多好多的血從村民的體內流出,躲在母親懷裡的她連嗚咽的聲音都不敢發出,小小的手緊抓著母親的衣角,指節因過度使力而泛白。

碰!房門忽然被打開,墨妍心嚇了一大跳,以為那群壞人闖進了家裡,她顫顫地轉過頭發現原來是父親而鬆了一口氣,但父親驚慌的臉龐讓她更加不安。

「抵不住了嗎?」先開口說話的是母親,她的聲音充滿了顫抖,摟在墨妍心身上的手收得更緊,讓墨妍心有些透不過氣來。

父親凝重地望著母親,緩緩的點了頭「這一劫是過不了了,我們已經活了大半輩子,死了不打緊,但妍兒…我們不能讓她跟著我們死。」

聽到父親這麼說,母親不禁淚流滿面,她不捨地望著懷裡的女兒,想把她的樣子一點一滴地記在腦海裡。

「沒有時間了。」父親抱起墨妍心,將她藏進角落的衣櫥裡

「爹、娘…你們要做什麼?不要讓妍心一個人在這裡,我害怕…」墨妍心哪裡肯讓他們這麼做,小小的手抓著父母親的衣角不放。

「妍兒別怕,爹娘哪也不會去,記住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地躲在這裡,不可以出來知不知道?」父親憐愛的摸摸墨妍心小小的臉蛋,眼神裡盡是數不盡的哀傷。

「妍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爹娘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所以不要害怕喔。」母親將她的手從袖子上拽下來,俯身過去,最後一次緊抱她心愛的女兒。

「絕對不能出聲音,知道嗎?」父親再次叮嚀她,這次墨妍心乖乖的點了點頭。

在衣櫥的將要關上時,她的父母親相視了一下,接著轉頭面向墨妍心。

「妍心,我們愛妳。」她的父母對她露出了笑容,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父母的笑容,她的眼眶充滿著淚水,看著衣櫥的門慢慢掩上,父母親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在門後。

 

門被粗暴地打開幾名彪形大漢就這麼走進屋子父親將母親護在身後盯著最後走進來的那個人便是下令屠村的那個男人

 

每個進來的人身上都有一道怵目驚心的疤痕,有些是在手臂上,有些則在腿上,甚至有在臉上的疤痕,仔細一看,他們身上的疤痕形狀都相同,似乎是用一把刀故意刻在身上,那疤痕極深,兩道刀痕向下延伸最後接連在一起,形成彎月狀,看了讓人感到恐懼。

 

那是寒月寨的標記。

 

「呵…好久不見啊,墨耀。」男人一看見他,輕笑了一聲,墨耀沒出任何聲音,只是死死的瞪著他。

「難得見到故友,你應該表現出歡迎的姿態才對吧?」墨耀的眼神他完全視而不見,倒是用著輕鬆的語調與他寒暄著。

「任嶽嘯!我與寒月寨已經沒有關係了!」墨耀厲聲的道。

「沒關係了?」對方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笑了出來「墨耀啊墨耀,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寒月寨是什麼地方,豈是你說想走就走?」

墨耀沒回任何話,他更加的護緊身後的妻子,眼前的男人是多麼的冷酷無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要離開寒月寨便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你離開了十年,我尋你十年,如今我終於是尋著了你…」任嶽嘯頓了頓,帶著一絲期盼的眼神問了他「墨耀,我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隨我回寒月寨?」

「絕不!」墨耀堅決地回拒了他。

任嶽嘯那帶著一絲期盼的眼神,瞬間黯了下來,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快到讓人無法察覺。

任嶽嘯的眼神再次覆上冷酷,似笑非笑的盯著墨耀以及他身後的女子。

墨耀被他盯得渾身直冒冷汗,任嶽嘯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怎麼到現在一點都沒有出手的意思?這不像他的作風…

他驀地瞪大雙眼,轉身看向自己的妻子,卻驚見妻子的雙唇泛紫,臉色蒼白,幾乎沒了氣息。

「瑤憐!」墨耀驚叫,拉過她的手探了她的脈象,卻知道她是絕對活不了了,隨後巨大的絕望籠罩住他。

「哈哈哈哈哈哈!墨耀,你該不會愚蠢到以為我什麼也不會做吧?」看著絕望的他,任嶽嘯大聲的嘲笑著「凡要離開寒月寨者,必定要付出嚴重的代價,那便是自己的珍視之物,妳為了這個女人選擇離開,那她注定為你而死!」

「你在寒月寨裡那麼久,難道不清楚寒月寨裡最多的便是各方高手?正面和你衝突或許我是打不過,但暗殺、下毒等等,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對付你,離開僅僅十年的你,竟然忘了?真是愚蠢至極!」

一直望著妻子臉龐的墨耀一瞬間跳了起來掐住了任嶽嘯的脖子

「你…你…」墨耀渾身劇烈的顫抖,在對方頸上的手指也收得越來越緊,但對方也只是輕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又掛上那一副殘酷惡劣的冷笑。

就在下一秒,墨耀的身子就被任嶽嘯帶來的人給架住後一拖,墨耀一個不穩,身子往下一滑,便跪在任嶽嘯面前。

「哼,不自量力。」任嶽嘯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角掛著一抹殘酷的笑。

墨耀抬起臉,用著不同於之前的眼神瞪著任嶽嘯,殘酷、瘋狂、絕望、悲傷,各種情緒糾結成一團在墨耀烏黑的眸子裡不斷地躍動。

任嶽嘯一直看著那雙眼睛,本來還有些興奮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來,最後變成冷漠。

「你的眼睛…不美麗了。」任嶽嘯的雙手撫上墨耀的臉龐,雙唇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墨耀忽然感覺胸上傳來椎心刺骨的疼痛,視線往下一帶,竟看見刀刃不知何是沒入自己的胸膛,滾燙暗紅的鮮血,沿著發著銀色寒芒的刀柄滴落。

抬起頭,任嶽嘯不知何時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用著近乎冷酷的表情看著他,連最原本的輕佻也消失無蹤。

「不要---!」

忽然一陣尖叫傳來,那是屬於孩童的稚嫩嗓音,墨耀頓時瞪大雙眼。

不行!妍兒…要保護妍兒!

像是為了掩蓋那聲尖叫,墨耀撐起身子,發瘋似的攻擊身旁的人,他的速度極快,出手的瞬間便有人倒下,沒多久的時間,他的腳旁就多了好幾副屍體。

一直冷漠的看著一切的任嶽嘯,忽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他迅速向前,朝墨耀踹了一腳,本來意識已經有點模糊的墨耀,被這麼一踢,身子不穩而跌倒在地,而任嶽嘯毫不留情的將腳踏在的的胸口上。

「把那孩子給我找出來。」任嶽嘯道,那聲音裡帶著惡質殘酷的笑意。

墨耀一聽,大驚失色,他掙扎著要爬起身卻被任嶽嘯一腳踏回去。

幾名大漢開始在屋裡翻找,但房子簡陋根本沒什麼家具,不久便發現藏在衣櫥裡的墨妍心。

「別動她!」墨耀吃力地喊,但任嶽嘯毫不留情地加重腳下的力道,讓墨耀吐出好大一口鮮血。
「爹爹!」墨妍心驚叫,奮力地要掙脫拎著他的大漢,她朝大漢的臂上咬了一口,對方因吃痛而放開了她。

墨妍心趁著這個機會跑向墨耀,但一對上任嶽嘯那似腹蛇的眼睛,也不禁停下了腳步。

任嶽嘯有趣的打量著墨妍心,似乎正在計畫著什麼惡作劇的眼神讓墨妍心不由得害怕起來,但她的爹爹在這邊,她絕對不可以逃!

「喔?」任嶽嘯瞇起眼睛,嘴角掛起一抹有趣的笑,他迅速的將墨妍心給拎起來,接著嘲笑似的看向墨耀。

「放開我!放開我!」墨妍心掙扎著,但看似小孩子鬧彆扭的舉動對於任嶽嘯來說是沒有用的。

「藏的真好啊,墨耀,要不是她那一聲尖叫或許就有一隻漏網之魚了呢。」任嶽嘯扯開嘴角大笑,只是那笑容越來越扭曲、越來越扭曲,到最後是一臉猙獰。

「你!」墨耀掙扎著要爬起身,但卻被任嶽嘯重重的踩了回去,胸前過大的力大讓他不禁咳了起來,每咳一下便是一口鮮血,墨耀恍恍惚惚的,胸前的劇痛依然沒有減輕,但他覺得自己的意識越飄越遠。

「爹爹!」墨妍心大驚,更加大力的掙扎「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想對我爹爹做什麼!」

「想做什麼?」任嶽嘯愣了一下,眼裡閃過迷惘,但隨即扯開一抹猙獰的笑容「你想看看嗎?」

墨妍心聽到語氣裡的瘋狂,身子不由的一顫。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殺了隔壁的大牛和小芷、村長伯伯還有娘,可是…他的眼神裡沒有滿足,而是渴望更多的血、更多的殺戮!

墨妍心的身子因為害怕而全身發抖,任嶽嘯拎著她靠近墨耀,讓她可以清楚的看見父親沾滿血的臉龐,以及發著懾人寒芒的刀刃。

墨耀感覺到有人靠近,奮力的睜開有如千斤重般的眼皮,和墨妍心對上眼,剎那間原本在墨耀眼裡的凌厲全化為父親的溫柔與不捨,他吃力地舉起自己如鐵塊般沉重的右手伸向墨妍心,想再次摸摸女兒粉嫩的小臉。

「妍兒…妍…兒…」墨耀斷斷續續地呼喊著女兒,聽得墨妍心眼眶裡的淚水直往下墜。

「看清楚,我要對你爹做些什麼!」拎著墨妍心,任嶽嘯緩緩地移開了他在墨耀身上的那隻腳,施加在墨耀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一些。

但就在墨耀連一口氣都還沒順過來時,剛移開的腳隨即踏上還插在墨耀胸上的利刃,用力地踩下去。

墨耀雙眼瞪大,口中噴出了大量鮮血,暗紅溫熱的鮮血飛濺,一大半濺到了墨妍心的衣服上。

墨妍心還來不及尖叫,任嶽嘯早已抽出腰上的配劍,高舉起就往墨耀喉頭一刺。

「不要--!」墨妍心尖叫。

鮮血迅速的流滿一地,墨耀緊盯著女兒的眼裡,光彩漸漸淡去,最後消失殆盡。

「爹爹…爹爹…爹…」墨妍心渾身顫抖,口中不斷地呼喚著父親,最後連聲音都哽在喉中,竟一點也發不出聲。

任嶽嘯放下她,墨妍心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父親,她看了看慘死的父親,倒在一旁的母親,又想起剛經歷不久的屠村慘況,但她什麼都無法做,只能不斷地哭泣。

眼前的血泊忽然映出正拿著劍逼近自己的任嶽嘯,墨妍心一怔,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抽起父親胸膛上的短刀,轉身衝向任嶽嘯,對方起先吃了一驚,隨即用劍拍掉她手中的短刀,見到飛出的短刀,墨妍心轉身欲撿,卻被任嶽嘯逮個正著。

墨妍心掙扎著揮動著手臂,任嶽嘯看了心煩,欲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反被墨妍心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吃痛的縮回手,瞇起危險的眼神掃向墨妍心,但就在兩雙眼睛對上的瞬間,任嶽嘯愣住了。

墨妍心仍舊死死的瞪著他,但任嶽嘯好似發現了寶藏般,一掌握住墨妍心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

墨妍心不知他內心打著什麼主意,但對方眼裡流露出接近瘋狂的欣喜讓她感到非常的恐懼,她賣力的掙扎,想逃出對方的魔爪,但任嶽嘯仍是緊緊的錮著她,力氣之大讓墨妍心不禁吃痛的皺起眉頭。

「好美…這種走投無路的憎恨…不愧是墨耀的孩子…」任嶽嘯癡迷的瞇起眼睛端詳著墨妍心的眼眸。

一提到父親,墨妍心眼裡閃過一抹悲痛的神情。

任嶽嘯皺起了眉頭。

「只是…摻了點雜質…」他歪著頭,看似困擾,但沒多久他便再次綻放出笑容,如同孩童看見心愛的玩具一般「我會將妳的悲傷,一一剔除!」

任嶽嘯大笑,開懷大笑,他抓起墨妍心將她夾在臂膀下,準備離開這座村子。

墨妍心只能夠不斷的掙扎,企圖脫離他,最後任嶽嘯在她的後頸重重一擊下失去意識。

那一年她僅僅八歲,她丟棄了一切,獨留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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